“每平方米五六千块钱,别说在北京三环、四环,就是在昌平,想买有产权的商品房,这价格还得再翻个三四倍。”老赵说,当时买这套房子也仔细盘算过,况且这边交通不错,从地铁站出来,步行才1.4公里,“基本上算是出门就能坐地铁。”
不过自从买了这套房,老赵就陷入了忐忑。
2012年9月17日,北京市国土资源局在其官网公布:“北京市集中开展清理整治利用集体土地违法建设销售工作,初步清理出自2008年以来在建在售的79个违法占地项目,其中昌平区查处的违规项目最多……”
在这份名单中,于辛庄有三个项目在列,分别是绿城新干线、翠湖新城和于辛庄村回迁楼。老赵买的正是翠湖新城,虽然官方从未明确说“清理整治”就是要“拆房”,但是自己买的小产权房被点名,老赵确实有些后悔。
不过“点名”后不久,翠湖新城就改了名,转身成为“于辛新村”。预感到这次清理力度会很大,老赵不敢再等房价涨了,去年9月底就将房子挂到了中介公司往外卖。
“我的房子是75平方米,标价65万,当时以为卖出去不成问题。”老赵说,结果三等两等都没有人看房。
如今,老赵每天往中介公司打电话,卖房是“头等大事”,“今天有去看房的么?诚心买的话,价格可以再商量……”
老赵常用“心急如焚”来形容自己的心情,因为国土资源部、住建部还把督办“小产权房”的点儿选在了于辛庄。北京市国土资源局更表态称,坚决清理整治小产权房,对新增小产权房“零容忍”,发现一起,查处一起。
“房子卖不出去,我很着急,怕砸在手里,一准儿亏。”老赵说,于辛新村的家自己还从来没住过,但现在只想着能早点儿卖出去了。
小产权房的生长逻辑
走进于辛庄,墙角旮旯里到处贴满了出租房屋的小广告。这个远离北京市区,隐藏在繁华都市背后嘈杂、混乱的村落,因为背靠地铁昌平线,早已成为新的“城市蚁族”聚居地。
张凤翔大学毕业后就留在北京打工,三年前海淀唐家岭拆迁改造时,他从唐家岭搬到了于辛庄。
“村里到处都是小摊小贩,生活虽然拥挤,但却方便、实惠。”张凤翔说,他现在每月三四千元的收入逼得他在租房时很看重“实惠”。
在村里一条坑坑洼洼的主路上,沿着路两旁的摊贩商铺,上面四层、五层小楼都是房主自建的,作为一个住了3年的老房客,他非常理解房主盖的这种“筒子楼”,“多盖出几间房,可以租给更多的房客。”
这种实惠论最恰当地解释了小产权房生长的逻辑。作为现代化进程中城市与农村博弈的产物,小产权房总是在城乡接合部集中生发,它出现的根源就是城乡二元土地制度。与价格奇高的商品房遥遥相对,小产权房价格更亲民,一个“小”字,则点出了其在制度合法性上的缺失。嫡庶有别,其中被掩盖的,则是一个个个体不同的利益选择。
楼下吃完一碗牛肉板面,张凤翔回到了租住的小屋。这是村民加盖的自建房,他的房间在五楼,走到二层时,不小心被堆在狭窄过道里的行李箱和被褥绊了一个踉跄,他知道这是又有新邻居要入住了。
“整个楼层只有一个公共卫生间,在楼梯口旁有两个水龙头,可以洗漱使用。”这时传来房东的声音,当年房东对小张也是这样嘱咐的。
顺着楼梯爬到五楼,走廊两边并排着六间房子,小张住在最靠楼梯口的一间。不足十平方米的屋里,小张的“家当”简单到极致,只有一张单人床、简易衣橱、电饭锅和烧水壶。
这里的条件很差,比如洗澡,小张说在冬天,这算是一个“奢侈”的项目。他平均两个周才洗一次,“出租房里没有洗澡的地方,平时洗澡要到外面的浴池。”
不过房租倒是与这个条件很相称。一季度的房租,算上水电费、上网费,小张一共掏了2100多元。“房租不算贵,每月才300块钱。”小张说,“主要是冬天还得每月交200块钱取暖费。”
|